吴解孔说之一

2006/1/23

孔老夫子是个聪明人，最知道高深的学问不在透彻，而在朦胧。因此，尽管在交通通信条件都很差的两千年前就能拥有三千弟子，他老人家却述而不作，其主要传世作品只是一部由弟子记述的语录。老人家害得多少代的中国文人放弃其它学问，把精力和时间都花费在对孔学的阐释和推广上。给这许多学者研究过的学问，当然不会有更新更高的正解。因此，吴解若有新意，必定是偏解旁解甚至曲解。

在孔子做学问的年代，汉字的发育尚不完全，其中的一个特征为偏旁的省略和代用。常见的例子有，以女为汝、及以说为悦。照此看来，读者自然就有理由把本文的吴解读作误解。误解和曲解先拿大丈夫主义者常引用的“唯女子和小人为难养也”开涮：因为女子也许是汝子，小人可能是在人前对自己的谦称，于是乎，这句名言或可被吴解为，“只有你家孩子和我本人才是最难被管教的呢！”

三十而立，四十不惑

子曰：吾十有五而志于学，三十而立，四十而不惑，五十而知天命，六十而耳顺，七十而从 心所欲，不逾矩。

现有的注释均为字面上的。不同见解只在于：不惑是全无疑惑，还是已无力解惑；天命是自然规律，还是自身成就；耳顺是容忍批评，还是懒于争辩；不逾矩是能掌握尺度，还是已丧失能力？吴解拟跳出旧思路，天马行空一番。

现代青年急于求成，常把三十而立理解成安身立命。于是乎，尽管不可能成就功业，也要勉强打造生活基础。条件不具备怎么办？自己只管还房贷，首付得由爹妈操办。My疙瘩！大学毕业后再挣一两个学位、或者几年工作经验，能知道此生的发展方向就不错了。三十而立者，立的可能只是志。三十是起点而不是终点，人生之路还长着呢。老人家要告诉我们的其实是，是时候搞清楚自己这辈子该怎么发展啦。

有人根据诺贝尔奖获得者的主要学术贡献多在中年时完成，论证不惑就是达致个人学问的顶峰。其实，退休前的一二十年哪能光吃老本只走下坡路？做了半辈子工作，当然应该有所领悟。不惑或许只意味着少些憧憬多些理性，扩大知识财富积累，以便往更高远的目标行进。

年过半百知天命，意为了解自己在事业和学术上究竟能发展到何等地步。这个年龄阶段已经更为理性，个人发展也将步入下行通道。虽然还可能出错，但已修炼到有求有弃的境界，理论上难得再犯更多更大的错误。

劳累了大半辈子，六十者可干可不干，应该开始适应并享受退休生活。耳顺意味着凡事可以不置可否，可以顾左右而言它。老子已经没兴趣教训别人了，当然也不担心他人斥己之非。

七十已是古稀之年。尽管尚有余力，但已开始恐惧精神肉体的全面衰退。从心所欲不逾矩，或指精神享受多于或重于物质消费。就是心有所想，事未必成，那又怎么样？互联网时代更可以通过别人去体验生活。秀才不出门，也可能赏尽天下奇观。

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

“修齐治平”源自《大学》中的如下文字：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，先治其国；欲治其国者，先齐其家；欲齐其家者，先修其身；欲修其身者，先正其心；……心正而后身修，身修而后家齐，家齐而后国治，国治而后天下平。

从字面上看，后一段是由里及外，由小渐大：希望人才从道德修炼和行为培养做起，经过管理家务和治理朝政的历练，达到德服天下的最高境界。而前一段则是见微知著，为HR提供用人标准：如果自我不完善或者小事做不好，那么大事也必难成就。因为儒家学者死抠治国平天下等字眼，在无可能“达则兼济天下”， 实现最高理想的情况下，退而求其次，但求“穷则独善其身”。因为在现实世界中，打天下者往往是为人不齿的伪道德、无道德、甚或反道德者，破除迷信后的今人往往以为根本不必修身齐家。

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本是泛指，其道理无非是积小善成大善，从小事做起成就大业。这里的正心修身可以理解成个人能力的内外修炼，未必非得符合哪个门派的道德观点。自己能耐大一点，当然就能从小到大搞好部门单位的工作，把影响力逐步向外扩展。若要非得和家国天下沾边，也可联想成如果大家都搞好家族事务，就会对国家发展作积极贡献；而如果国家都富强了，天下也自然就太平无事。

再说开去，修身齐家并非圣贤加模范家庭，治国平天下也并非宰辅和帝王之专利。炼成足以驾驭各类能人的奸雄本领，也是修身；把妻妾子女管制得服服帖帖，让后代出蓝胜蓝成为更大的流氓也是齐家；萧规曹随、王安石变法和王莽篡政都是治国；昭君和亲、苏武牧羊、岳飞抗金、甚至玄奘留学和鉴真援外也都可算作平天下。

如果说咬文嚼字和死守儒家道德是迂腐，用人时忽略个人修炼和家庭情况则是不智。据说，有些权贵愿意重用曾经一起下过乡、一起扛过枪、一起砌过墙（赌博）和一起嫖过娼的铁哥们，以为那才靠得住。其实，各级当政者都应该用内外兼修的标准看管好自己的手下。如果体现知识化只靠投机取巧得来的高学位，如果除了官场历练外没有其他真本事，如果捂不住家庭成员的贪贿腐败，如果子女都被人看作烂泥糊不上墙，那么，越是哥儿们就越会坏事，直到最后把自己都牵连进去甚至拖垮。